第五十八章 柳暗如花明处_凤飞皇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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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章 柳暗如花明处

  “王爷!喝药啊!”超前匍的身体更贴近了几分,一只手捏起胡茬微青的下巴,终于,扯开一条缝隙。

  夜听枫忙将药灌了进去,紧阖的眸突然睁开,一片静冷。

  夜听枫微微一愣,眼神颇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夜璞玉,“喝了药,应该会好一些。”

  夜璞玉双眸紧紧凝视着夜听枫,须臾,微微喑哑声音低沉道:“君歌,嫁给我,我护你一世周全。”深沉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她,仿佛要将她沉溺,遂远幽绵,闪烁着一本正经的温柔。

  夜听枫一怔,她未想到夜璞玉会这般,双颊腾起的红云热辣辣的传遍她的全身。她潦草的支吾两声,转身飞快离去。

  夜风微寒清醒,夜听枫扶着门框,两眼无神望着黑黢黢的地面,眼前是深渊般一望无底的眸,耳边是充满磁性的低沉温柔的声音,一切来得猝不及防。

  心底某一处被轻轻触动,慌乱里夹杂着些许淡淡的不明所以的欢喜,被她忽略不计。

  只是她更加坚定了一件事,她必须离开了。

  “你在看什么?”旬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  灯火明亮的影里,一身黑衣的旬邑,目光灼灼。

  “没看什么。”夜听枫扯了扯有些僵硬的脸颊,勾了勾嘴角,“你怎么来了?”

  “我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。”

  今晚是至关重要的一晚,整个王府的守卫比平日足足多了三倍,仿佛铜墙铁壁。

  然而,旬邑不敢松懈分毫,相反比平日更加警惕,仔仔细细巡视着王府的每一个角落,“这里你一个人可以吗?”

  “嗯。”夜听枫轻轻应了一声。

  “过了今晚,爷真的会站起来吧。”旬邑望着亮如白昼的屋子,若有所思。

  “对。”

  不远处,一个小丫鬟端着几盘糕点和清茶,轻快走来。

  夜听枫狐疑,她并未吩咐送来吃食,这小丫头……

  “秦姑娘,苏公子吩咐奴婢准备了宵夜。”小丫头稳稳的将托盘交给夜听枫,刹那间,盘子下的手抽出一只匕首,迅疾刺向她。

  夜听枫阴鸷的打量着身手不凡的小侍女,匕首的寒芒滑过她的双眸。

  一转眼,剑刃刺穿她的胸膛,小侍女怔然,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前的剑刃,转而阴冷一笑,一枚信号弹在空中炸裂,光芒璀璨。

  一眨眼,旬邑踪影全无。

  安静的药室微息可闻。

  “是有动静了吗?”夜璞玉闭目养神,脸色灰白毫无血色。

  “对。”夜听枫警惕的关注着周遭的一切,生怕再出现一个不要命的小侍女,“看来这王府也不如想象中安全。”

  “只要在我身边就是安全的。”夜璞玉淡淡道。

  “是因为有我吗?”夜听枫蓦然回了一句,澄澈的眸冷然注视着夜璞玉,令他颇不自在。

  “对,因为有你。”须臾,夜璞玉一本正经的答应。

  相顾无言,静默相守。

  此时王府的东西南北四侧,同时陷入陷入激斗。

  只是,大多数都被阻挡在高墙外,极少闯入院中的,却未逃脱暗卫的捕杀。

  直到天空破晓,一切方才归宁。

  冥酉打着哈欠不情愿的推开药室的门,他的身侧是周身溢着淡淡的血腥味的花叶青,神情焦灼,焦急的看着不紧不慢的冥酉,一眼又一眼。

  随后,苏谦亦匆匆忙忙赶来,一身薄寒。

  “快伺候他洗漱啊,都泡了一晚上了,再泡下去,怕是要秃噜皮了。”冥酉端着茶碗,双眼微眯。

  “不用。”

  只听水花飞溅,“噔”一声轻微的闷响,随即便听到花叶青狂然大笑,“王爷,腿好了,哈哈哈,腿好了……”

  双腿恢复的夜璞玉毫无欢喜,一脸阴沉,“放出消息,就说我腿疾加重,中毒更深性命堪忧。”

  “徒儿女婿,放心吧,为师定会为你清除毒素。”冥酉拍了拍夜璞玉的肩膀,安慰道,“虽说需花些时日,但你身上的毒,是可以解的。”

  “徒儿女婿?”花叶青惊愕,这又是怎么回事?为何区区几日,堂堂昭王却成了这傻老头的“徒儿女婿”。

  “对啊,他就是我的徒儿女婿。”冥酉傻笑着,一脸自豪。

  晨光微熹,鸟鸣清婉。

  夜听枫一身黑衣乔装,鞭马疾驰,风声呼啸,猎猎乍响。

  身后,南昭城门越来越小,直到成为一个小点,直到消失不见……

  南昭城郊五公里外,晴空朗朗,春风瑟瑟。

  夜听枫迎风疾驰,马蹄声,声声铿锵入耳。漆亮的黑色面具,十分恰好的掩住她的鼻子以上的部位,只露出一张薄唇。

  “驾!驾!”粗犷的中性声音,雌雄难辨,在空旷的天际回响。

  林间小路被半膝高的杂草遮掩,若隐若现。离开昭王府,顿觉神清气爽,沉郁气闷的许久心情分外轻松。

  “吁!!”

  牵着马儿穿梭在草香馥郁,空气清新的林间,漫步前行。这一刻,没有夜璞玉,也没有复仇,只有她自己,于着天地间肆意洒脱。

  树枝结着新芽,鸟儿飞梭欢鸣。一派清新盎然。

  夜听枫双眼微眯,享受着这份安然静好。

  忽闻草丛微动,一声低低的痛苦呻吟,似有若无。

  驻足细寻,只见被草丛掩盖的一处类似捕猎的现金里,赫然躺着一名年轻男子,左脚上夹着一只兽夹,血肉模糊。

  “救,救我……”微弱的声音夹着痛苦的抽息,双眼微微睁开,虚弱的望着夜听枫。

  夜听枫答应,仔细检查周围,以免套中有套,猎人捕猎,往往都会留有后手,猎杀侥幸逃脱的猎物。

  果然,在陷进边缘处,一块小石子下隐藏着一只小小的木质开关。

  捕猎的陷阱狭窄而深,夜听枫很难跃下去搭救,最好的办法是放绳索下去,将人拉上来。

  “你抓住绳子,我拉你上来。”站在陷进旁边大喊,然而摊躺在坑里的人,却纹丝不动。

  “喂,你说话啊……”夜听枫焦急的望着陷阱里狼狈不堪的人,“该不会死了吧!”

  “……没……”微弱的声音似有若无的飘来,“下……来……”

  夜听枫看了一眼不远处枯黄的树干,拴上绳子。

  方入陷阱,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铁锈的味道。

  走近方看清男子的双脚踝处,皆被兽夹夹着,青黑色的血半凝,脏兮兮的一片。

  带着锯齿的兽夹深深嵌入血肉,若是不慎,这两只脚怕是要废了。

  夜听枫背着男子爬出了深坑。看着卡住的兽夹发愁。

  这种圆锁型的兽夹,最好是用钥匙打开,若是强取,不仅困难而且风险极高,稍有不慎,变会导致终生残疾。

  夜听枫将药粉撒在血淋淋的伤口处,又灌了药粉,年轻男子悠悠转醒,感激道:“谢,谢……”

  “这兽夹比较难取,我们在这里等一等,万一有猎人来,正好可以用钥匙打开。”

  此时,已近黄昏,若真是有猎人来,想必不会太久。

  见男子情况好转些,夜听枫坐在草地上,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倒霉鬼。

  沾满泥土的锦袍几乎看不出本色,微显凌乱的发髻上簪着一只精致又罕见的血玉簪,即使脸色苍色亦无法掩饰他眉宇间的温文尔雅。

  黄昏夕阳斜,路尽鸟停歇。晚风习习微凉,泥土清香馥郁。

  远远便听到脚步声靠近,夜听枫猝然一惊,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,悄无声息的隐在树后。

  不多时,便见一个身影朝着陷阱走去。

  男子一身粗布衣服,头上绕着土黄色的头巾,在陷阱旁边徘徊,满是不解,“嗯?怎么回事……”

  “请问是你下的套吗?”夜听枫从树后走出来,打量着眼前留在络腮胡的粗狂男子。

  “难道是你偷了我的夹子?”中年男子不悦的道。

  “自然不是,我的朋友误入了你的陷阱,被夹子所伤,还请您打开夹子。”夜听枫带着猎人来到年轻男子身边,此时青年男子脸色泛着红晕,一看便知是伤口感染发烧了。

  夜听枫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,递给犹犹豫豫的猎人,“麻烦您。”

  猎人一喜,小心翼翼查看着年轻男子的伤口,“你有所不知,我这夹子上涂了麻醉药剂,你朋友的伤口怕是有些麻烦,不如带他去我家,正好我家里有治伤的药。”

  “若能如此,便是再好不过。”

  跟着猎人来到他山腰处的家,远远便看到小木屋上炊烟袅袅。

  “我回来了!”猎人大喊一声,便听屋中回应,“快洗手吃饭。”女子的声音不十分曼妙悦耳,却十分朴实且踏实。

  进了小屋,便见一名身着素衣的妇女,手里端着一碗粗粮饭,疑惑的打量着她和被猎人扛在肩上的兄台,“他们是?”

  猎人将陷入昏迷的小兄台放在木床上,取下一只挂在墙上的布袋,“这位小兄弟不小心掉进了我的陷阱了,被兽夹伤了,你取油灯和刀来。”

  妇女忙放下手中的饭菜,将油灯和一把小巧的匕首递给她的丈夫。

  “他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,需要把这些烂肉剔除。”猎人一边烤匕首一边道,“从来没有畜生能逃过我的兽夹。”

  夜听枫莫名想笑,但碍于场合,只淡声言谢,便坐在一旁。

  猎人将半截木棍塞进年轻男子口中,手稳稳按着伤口处,精准下刀,不见丝毫慌乱。

  片刻后,猎人的妻子端着冒着热气的黑色汤药走进来,夜听枫站在一旁都能闻到苦味。

  猎人正好包扎完伤口。

  月色如霜,星空寥落。

  夜听枫双手环抱,站在门口,苍穹茫茫,遥远孤寂。

  床上的男子一阵轻咳,脸色微红,“水,水……”

  一小杯水入喉,男子再次归于平静。

  夜听枫喂过马后,便跃到树上,静静感受着久违的宁静安然。

  以前执行完任务后,她都会和三号驱马到树林休憩。高高的树杈,清凉的风,没有争斗,没有血腥。

  不知曾留在北夷的那些伙伴,如今可好?

  怅然一声叹息,散落无息,夜色凝练如水,安然祥和。

  云桥挣扎着醒来时,映入眼帘的便是质朴简陋的屋梁,鼻息间尽是尘埃味。

  这是哪里?

  蓦然想起昨日被人追杀,逃跑时意外坠入陷阱里,被一名黑衣少年所救……

  难道这里是猎户的家?

  正当云桥陷入思索,“吱呀”一声,屋门被推开。

  “你醒了?”雌雄难辨的声音传来,紧接着一张带着面具的面孔映入眼帘。

  “谢谢你救了我。”云桥道谢,不管对方是否怀揣有目的,救命之恩,当谢。

  “是你自己命大,把药喝了吧。”夜听枫说着将温热的苦药灌进云桥口中。

  苦得云桥直呛,差点儿就吐出来。

  云桥坐在床上,夜听枫站在他面前。

  “敢问恩公如何称呼?”云桥细细打量着眼前一袭黑衣,并戴着黑色面具,神神秘秘的救命恩人。

  “不过江湖偶遇,身份名号重要吗?”冷淡的眸光默然扫了一眼云桥,他淡淡一笑,“若只是江湖偶遇,那边不重要,然而恩公于我有救命之恩,知道恩公名号自然是必须的。”

  “救你不过是偶然,倒是你,衣着华贵,一看便知身份不俗!怎会掉入猎户的陷阱里?”夜听枫慵懒的坐在椅子上,凭添几分邪魅,令人不由自主的注目。

  乌黑漆亮的面具下,薄唇微抿,手指夹起茶碗,轻轻把玩,漫不经心,肆意洒脱。

  云桥不禁看得入痴,待发觉时,已是夜听枫低声轻唤。

  云桥尴尬的笑了笑,略显不自在的眼神划过一丝别样的韵思,拱了拱手,声音恬淡风雅,“我是云家云桥。”

  面具下的眸一闪,似星光璀璨,“可是南岭云家?”

  “正是。”玉白的脸上露出极为恰好的笑容,温润无暇。

  夜听枫心生欢喜,南岭云家是南昭有名的皇商,据闻世所罕见的珍贵药材芷兰芋筘正是为云家所藏。

  而此番出来寻药,云家是必须拜访之地,如此,倒是能助她一臂之力。

  夜听枫细细思量着,忽听屋外传来声音,“山下聚集了好些人,不知道是不是来找公子的……”

  猎户推门进来,将方才打探的情况细细诉与夜听枫和云桥二人。

  此处名唤韶山,人家不过十余户。今日一早,夜听枫便让猎户下山打探消息。

  虽不知云桥身份不凡至此,但能猜测他非普通人,无论何种情况,都会有人打探搜寻。

  经猎户所探,山下有三波人找云桥,其中一波是云家的侍卫,另外两波身份不明。

  云桥陷入深思,温文儒雅的面容沉然冷峻。

  夜听枫心中了然,云家这种富可敌国的大家族内怎会没有明争暗斗?

  夜听枫递给猎户一锭金,猎户亦了然,“放心吧,我这里偏僻,极少有人来。”

  云桥双腿负伤,行走肯定是不能了,但是在这里等伤痊愈,似乎不大可能。

  夜听枫细细思量须臾,决定带云桥回昭王府。

  “云公子,实不相瞒,我有要事在身,怕是不能再待在这里,不知你有何打算?”

  云桥不知夜听枫的身份,自然猜不出她的心思,只当是问他的打算。然而,如今的打算,需细细盘剥。

  窗外,不知何时下起了雨,氤氲靡靡,雾霭盈盈。黯然,微寒。

  西风弄青阴,黄昏疏雨湿。

  夜听枫披着蓑衣,跟随猎户入了深山,有一味西芩兰的药,雨后便会突出地面,比寻常好寻许多。

  “西芩兰多在背风坡,我们再往前走走。”猎户拄着一只木棍,腰间横挂着一只粗麻袋,一边走一边捡着蘑菇。

  烟雨濛濛,山野沄沄。

  猎户掏了几个鸟窝,将鸟蛋小心翼翼收集到一个小布袋里。

  细雨宁歇,雾霭朦胧。

  夜听枫和猎户满载而归。回去的路上,猎户打了一只溜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野鸡,晚餐里多出来一道野味。心情瞬间美好起来。

  云桥坐在床上,透过支起的窗户缝,看着湿漉漉的景致,雨后的空气,淡香清新。

  走在高大壮实的猎户身侧,夜听枫显得娇小而瘦弱。

  “恩公所说的要事可是寻药?”自夜听枫随猎户寻药,云桥对接下来的计划心中已有了计较。

  夜听枫拍了拍身上的水汽,沉声应道:“正是。”

  “不知恩公是受何人所托?”

  夜听枫放下水杯,搓了搓手,“并非受人之托,是替我家主子寻药。”

  “可方便透露身份?”

  终于等到这句,夜听枫抬起头,略作沉思,“我家主子正是昭王。”

  云桥一惊,温润的眸子微缩,犹疑的望着秦军歌。为什么偏偏是昭王?云家向来不参与朝堂之斗,只潜心做生意,朝堂那帮权贵亦不屑于商贾交往。

  昭王如今失势,他更加没有把握。

  “昭王如今伤势如何?”云桥凝着眉,心绪微乱。

  夜听枫了然云桥此时的顾忌,缓缓道:“无论昭王伤势如何,他始终是南昭的战神,不是吗?良禽择木而栖,云公子心中的担忧,还要云公子自己决定。”

  云桥一愣,他没料到自己的心思会被夜听枫这般毫不犹豫的拆穿,轻咳两声,掩去尴尬。

  眼下还有别的选择?

  马车一路疾驰,夜听枫和云桥一起挤在狭窄的车仓,唯一庆幸路途不远,不多时便到了城门上。

  车外传来猎户的声音,夜听枫将一块腰牌交给猎户,虽然只堪堪一眼,云桥却看清腰牌上金光闪闪的“昭”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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