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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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幸运的变化，似乎是遇到冯彻之后才发生的。
仔细一想，其实冯彻并不是个坏人。
只不过比较任性罢了。
像他那样的人，也的确有任性的资格。
林边站在地铁里，被不断增加的人挤得摇摇晃晃。
他突然想起去年年初，隔间房里住进来的一个年轻男孩。
男孩大概二十出头，第一次离开家乡，辗转在各个工地里做零工。
他经常开玩笑说：“XX楼盘是我建的。”
别人听了也是哈哈一笑，打趣他梦还没醒。
男孩也不生气，继续用这种偷换概念的方式过过嘴瘾。
在难过的生活里，能有一个挂在口头上的梦想，总归不算太糟糕。
到了换乘站，林边好不容易从地铁里挤了出来。
刚走出站，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。
林边接起电话，从听筒里传来了冯彻的声音。
“你在哪儿？”
林边报了地铁站的名字。
“你等会儿，我马上过来了，顺便捎你一段。”
不等林边说话，那边就挂断了。
林边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地铁口等。
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冯彻的车开了过来。
“上来。”冯彻从车上下来，拉开了副驾驶的门。
林边坐上车，安全带却怎么都拉不下来。
冯彻探过身子，帮他把安全带系好：“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啊。”
林边知道自己又被取笑了，但对方说的是事实，也没有办法反驳。
而且，也不敢反驳。
上初中的时候，林边不小心碰掉了同学的钢笔。
笔尖被摔得分了叉。
那个同学念书很好，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。
钢笔是同学的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，售价是当时林边想都不敢想的价格。
“你怎么连走路都不会啊？”
林边清楚的记得当时班主任是这么说的。
同学的父亲听说林边是个孤儿，表示不要赔偿。
但是林边还是被孤立了，因为那个受欢迎的同学不肯跟他说话，连带着别人也不肯跟他说话。
大家都觉得犯不着因为林边这样没有存在感的人去得罪那个同学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冯彻一边开车，一边问正在发呆的林边。
林边摇了摇头。
那点陈年旧事，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。
“明明在想什么。”冯彻面无表情，好像有些生气，“跟我说说又不会怎么样。”
林边侧头看了看对方：“就是我小时候的事，你大概没兴趣听的。”
冯彻很随意的说：“你怎么知道我没兴趣，说来听听。”
林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，沉默了一会儿：“算了吧，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“说说看，我就当打发时间了。”
长久以来，林边所有的难过都是自己一个人消化。现在突然要听他倾诉，反倒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想了半天，才听见他小声说：“我小时候不太会讨人喜欢。”
冯彻哼了一声：“你现在也不会。”
“嗯。”林边点了点头，说，“是啊。”
“也没什么不好的。”一段沉默之后，冯彻突然说。
“诶？”林边不太懂。
“不会也没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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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
林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没有人喜欢也不会怎么样吧。
人的一生并没有那么长。
稍微忍受一下，就会过去的。
开车回到家，林边赶紧溜进厨房。
虽然一起住了一段时间，但他还是有点不太敢和冯彻相处。
但不得不承认，冯彻是他遇到过的人里，对他最好的一个。
林边高一下学期就辍学了。
他知道，自己成绩一般，再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。
而且，他没有钱。找亲戚借，也被用各种理由拒绝。
辍学之后，林边先是到了县城的一家工厂工作。
那份工作很辛苦，每天差不多要站十个小时，下班的时候腿都有些发麻。
而且，工厂还总找借口克扣工资。
林边在那儿一干就是两年。
然后揣着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一点钱，北上到了B市。
那个时候他很年轻，觉得到了大城市，只要肯吃苦，总会过上好日子的。
后来发生了很多事，林边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。
幸福这种东西，并不是吃苦就能够换来的。
痴心妄想，会遭到惩罚。
“我饿了。”
林边走神的时候冯彻进了厨房，靠在料理台上剥橘子。
一边剥一边问：“什么时候可以吃饭？”
“很快就……唔？”
话还没说完，嘴里就被塞进一片橘瓣。
“酸吗？”
林边摇头。
冯彻这才将另一瓣放到自己嘴里。
“就快好了。”林边咽下橘子，对冯彻说。
冯彻笑了笑，靠近了林边：“很快是多快？”
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。
冯彻低沉的声音就像是贴着耳朵传过来。
林边不太自然的往旁边挪了一步。
不过冯彻没做什么，要笑不笑的看了林边一眼，拿着剩下的半个橘子离开了厨房。
林边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。
冯彻长得好看，又有权有势，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？以前在监狱里没有别的选择，出来了又怎么还会想碰自己。
被那么多人上过，是个人都看不起他的。
林边心里一颤，但立刻恢复了平静。
他关了火，把菜装进盘子里。
冯彻可能是真的饿了，很快解决掉一碗饭，又让林边添了一碗。
他从小养尊处优，就算吃的再快，吃相也没得挑剔。
林边吃饭一直都是小口小口的，跟冯彻坐在一起，总是有些紧张。
“工作怎么样？”冯彻夹了一片肉放到碗里，随口问了一句。
“很好。”林边停下筷子认真回答道，“公司还给发了员工证。”
“一个员工证把你高兴成这样？”冯彻说。
林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冯彻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笑。
看来是真的高兴。
“上班的地儿在哪儿啊？”冯彻忍不住又问，想哄林边多说两句。
“成越总公司员工食堂。”
“成越？倒是离我公司挺近的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以后可以顺道捎你回家。”
“诶？”林边扒饭的手顿了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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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幸运的变化，似乎是遇到冯彻之后才发生的。
仔细一想，其实冯彻并不是个坏人。
只不过比较任性罢了。
像他那样的人，也的确有任性的资格。
林边站在地铁里，被不断增加的人挤得摇摇晃晃。
他突然想起去年年初，隔间房里住进来的一个年轻男孩。
男孩大概二十出头，第一次离开家乡，辗转在各个工地里做零工。
他经常开玩笑说：“XX楼盘是我建的。”
别人听了也是哈哈一笑，打趣他梦还没醒。
男孩也不生气，继续用这种偷换概念的方式过过嘴瘾。
在难过的生活里，能有一个挂在口头上的梦想，总归不算太糟糕。
到了换乘站，林边好不容易从地铁里挤了出来。
刚走出站，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。
林边接起电话，从听筒里传来了冯彻的声音。
“你在哪儿？”
林边报了地铁站的名字。
“你等会儿，我马上过来了，顺便捎你一段。”
不等林边说话，那边就挂断了。
林边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地铁口等。
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冯彻的车开了过来。
“上来。”冯彻从车上下来，拉开了副驾驶的门。
林边坐上车，安全带却怎么都拉不下来。
冯彻探过身子，帮他把安全带系好：“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啊。”
林边知道自己又被取笑了，但对方说的是事实，也没有办法反驳。
而且，也不敢反驳。
上初中的时候，林边不小心碰掉了同学的钢笔。
笔尖被摔得分了叉。
那个同学念书很好，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。
钢笔是同学的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，售价是当时林边想都不敢想的价格。
“你怎么连走路都不会啊？”
林边清楚的记得当时班主任是这么说的。
同学的父亲听说林边是个孤儿，表示不要赔偿。
但是林边还是被孤立了，因为那个受欢迎的同学不肯跟他说话，连带着别人也不肯跟他说话。
大家都觉得犯不着因为林边这样没有存在感的人去得罪那个同学。
“在想什么？”冯彻一边开车，一边问正在发呆的林边。
林边摇了摇头。
那点陈年旧事，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。
“明明在想什么。”冯彻面无表情，好像有些生气，“跟我说说又不会怎么样。”
林边侧头看了看对方：“就是我小时候的事，你大概没兴趣听的。”
冯彻很随意的说：“你怎么知道我没兴趣，说来听听。”
林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，沉默了一会儿：“算了吧，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“说说看，我就当打发时间了。”
长久以来，林边所有的难过都是自己一个人消化。现在突然要听他倾诉，反倒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想了半天，才听见他小声说：“我小时候不太会讨人喜欢。”
冯彻哼了一声：“你现在也不会。”
“嗯。”林边点了点头，说，“是啊。”
“也没什么不好的。”一段沉默之后，冯彻突然说。
“诶？”林边不太懂。
“不会也没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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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
林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没有人喜欢也不会怎么样吧。
人的一生并没有那么长。
稍微忍受一下，就会过去的。
开车回到家，林边赶紧溜进厨房。
虽然一起住了一段时间，但他还是有点不太敢和冯彻相处。
但不得不承认，冯彻是他遇到过的人里，对他最好的一个。
林边高一下学期就辍学了。
他知道，自己成绩一般，再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。
而且，他没有钱。找亲戚借，也被用各种理由拒绝。
辍学之后，林边先是到了县城的一家工厂工作。
那份工作很辛苦，每天差不多要站十个小时，下班的时候腿都有些发麻。
而且，工厂还总找借口克扣工资。
林边在那儿一干就是两年。
然后揣着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一点钱，北上到了B市。
那个时候他很年轻，觉得到了大城市，只要肯吃苦，总会过上好日子的。
后来发生了很多事，林边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。
幸福这种东西，并不是吃苦就能够换来的。
痴心妄想，会遭到惩罚。
“我饿了。”
林边走神的时候冯彻进了厨房，靠在料理台上剥橘子。
一边剥一边问：“什么时候可以吃饭？”
“很快就……唔？”
话还没说完，嘴里就被塞进一片橘瓣。
“酸吗？”
林边摇头。
冯彻这才将另一瓣放到自己嘴里。
“就快好了。”林边咽下橘子，对冯彻说。
冯彻笑了笑，靠近了林边：“很快是多快？”
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。
冯彻低沉的声音就像是贴着耳朵传过来。
林边不太自然的往旁边挪了一步。
不过冯彻没做什么，要笑不笑的看了林边一眼，拿着剩下的半个橘子离开了厨房。
林边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。
冯彻长得好看，又有权有势，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？以前在监狱里没有别的选择，出来了又怎么还会想碰自己。
被那么多人上过，是个人都看不起他的。
林边心里一颤，但立刻恢复了平静。
他关了火，把菜装进盘子里。
冯彻可能是真的饿了，很快解决掉一碗饭，又让林边添了一碗。
他从小养尊处优，就算吃的再快，吃相也没得挑剔。
林边吃饭一直都是小口小口的，跟冯彻坐在一起，总是有些紧张。
“工作怎么样？”冯彻夹了一片肉放到碗里，随口问了一句。
“很好。”林边停下筷子认真回答道，“公司还给发了员工证。”
“一个员工证把你高兴成这样？”冯彻说。
林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冯彻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笑。
看来是真的高兴。
“上班的地儿在哪儿啊？”冯彻忍不住又问，想哄林边多说两句。
“成越总公司员工食堂。”
“成越？倒是离我公司挺近的。”
“是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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