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战曲再鸣(全)_满愿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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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战曲再鸣(全)

  “主人,我讨厌她!那‘女’人就像她爸爸一样自以为是,‘乱’发脾气!你又不是故意的,也道过歉了,她还斤斤计较!计较也罢了,还不肯老实说出来,用别的话伤你——装大方的小气鬼!亏我原来还满有好印象……主人?”

  书桌后的人闻声抬首,先看看养子,再瞥了眼旁边冒着热气的夜宵,冷漠的态度无声地褪去,温和地道:“什么事?”哈玛盖斯挫败地叹气,不得不重复了一遍,再次气愤地喊道:“我讨厌她!主人您不生气吗?”

  “我当然生气。”席恩搁下鹅‘毛’笔,把几份图纸叠好,靠在椅背上微微放松。

  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橡木桌上摆满了夹着书签的资料、废稿、空白羊皮纸、设计表和几本笔记,以及法术的材料工具,几排蜡烛有好几支已燃到尽头,高背椅里有松软的垫子可以供房间的主人倦极小寐,这就是常常熬夜工作的人的书房。

  梯形的‘精’金底座上,即将完工的星轨法阵发出绮丽万千的光辉,在两人之间静静地流淌,晕开如水的氤氲。

  “不过,我并不是气她。”如白‘玉’雕刻的手与银勺几乎不分彼此,旋转间和杯沿轻击出悦耳的清音,呼应法师抑扬顿挫如咏唱咒文又冰漠无情的特有语调,“那个‘女’孩厌恶我,骂我讽刺我都很正常,我是气从前的自己,气我还放不下。”龙地化身会意。犹豫地凝视他:“法娜小姐?”

  席恩微微侧首,思索了片刻才开口:“我恨她,她背叛了我;但我也感谢她,若不是她背叛我,我可能就半途而废,和她生儿育‘女’过一生了。”

  他就是那样深爱那个有着一头洋红‘色’秀发的少‘女’,甚至淡化了长久折磨他的仇恨与嫉妒。有一刹那。在她说一起逃到外大陆,建立新生活时。他动摇了,竟也憧憬起来。

  拥有她,就等于拥有了幸福,还念念不忘那些痛苦的过去做什么。

  但结果,爱情是欺骗,美好的未来是虚幻的空中楼阁,连同他的心。一并碎裂在导师刺耳地笑声中。他也看清了自己的软弱和愚蠢,没有力量,一切都是空谈。一则预言,就判定他是必须舍弃地暗之子,如果他不挣出头,哪怕法娜真的爱他,焉知什么时候众神又降下神旨,抹消他的所有。

  可是现在……

  “哈玛盖斯。如果我放弃,你会瞧不起我吗?”在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下,席恩认真地问。

  黑褐‘色’短发的少年一怔,绽开无比温柔的笑容:“主人,您幸福,就是我的快乐。”下意识地回避他地目光。席恩定定注视杯里浑浊的液体,良久,摇了摇头。

  不行,还是放不下。那么多心血磨难,岂能说放就放。单维烈这笔帐,就不能算了。至少要把魔界消灭,众神全部洗牌才能放心。

  喝了口香浓醇厚的咖啡,席恩感觉心绪沉淀下来,迎视养子期待的视线:“抱歉,哈玛盖斯。”

  “……”掩盖失落。哈玛盖斯回以包容的浅笑。“没关系,主人。我会跟您到最后。”

  “那时我大概也没动力了。”自嘲地笑了笑,席恩‘欲’言又止,不是说不出口,而是不知如何组织语言。太久的自我压抑,使他的表达功能严重受损,感‘性’则大幅扭曲。但哈玛盖斯耐心地等待,给予无言的鼓励。

  终于,席恩挤出断断续续地话语:“你…你认为我能做什么?”

  “您是法师啊。”哈玛盖斯一时反应不过来。

  “是的。”席恩又沉默了很长时间,才缓缓地道:“我爱魔法,它是我的生命。但最初,我是没选择地走上这条路。我身体不好,仇人又太强大,要尽快有所成就,只能发挥这个天赋。我也不觉得学习有什么乐趣,只为学习而学习,后来才慢慢爱上,魔法给了我安慰和成就感。但我从来没想过其他的生活方式,也没空想。我一直在追求属于我的幸福,可是回头想想,我连这个概念也不清楚。”

  “哈哈,主人,幸福本来就是靠体会不是理解啊。”哈玛盖斯忍俊不禁,指指他手里的杯子,“比如,您喝这杯咖啡时,是什么感觉?”

  “很好喝。”

  “是了,这就是幸福,虽然很微小。”

  魔王难以置信地盯着还剩一半地“幸福”,半晌,恍然大悟地叹息:“小孩子就是天真。”哈玛盖斯气得七窍生烟,深刻明白这是一场长期战。

  “好了,去睡吧,你还在成长期,爱吃爱喝是生理需求,但是要注意别变成我弟弟那样的饭桶。”

  “我不小了,再过四百三十年我就到发期了。”哈玛盖斯加重语气。席恩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:“到时我会给你找条母龙。现在,晚安。”心灵受创的小龙气冲冲地离去,但还是轻轻关‘门’以免打扰养父,每隔半小时探头进来,看他需不需要照顾。

  “那个,昨天很抱歉。”

  早餐桌上,杨阳吐出整理了一晚的心情。刚就座的席恩微微一愣,淡然道:“没事。”哈玛盖斯却绷着脸不吭声。他这种一目了然的表情反而让杨阳安心,倒是那个冷面男,天晓得他在想什么,是不是正算计着报复。

  真是的,就算有什么心事委屈,不说出来,谁也不会理解啊!

  不过,她也无法想像席恩像肖恩对帕西斯一样。抱着哈玛盖斯‘抽’‘抽’噎噎;或者像维烈那样,弹着竖琴对她倾诉衷肠,那绝对是比地狱恐怖一万倍的景象。

  唉,铁人。

  灵光乍现,杨阳‘抽’丝剥茧,终于理顺了近日来地反常心情。尽管没实际见过,但通过某人的转述。她认识另一个有这样影响力地人——她地爷爷。

  [父亲他有一种特别的气质。就算他站在你面前,你还是觉得他在很远很远地高处。所以。有的人选择膜拜他跟随他;有地人,像优叔叔,选择追逐他打败他;更有极端的,像姬艾‘露’殿下和蒂亚娜殿下,选择毁灭他。]

  她对席恩地观感,还要更复杂。他不像基连那么纯粹,对知识一往无前。他还在尘世间挣扎,却同样锋芒毕‘露’,刚强无悔。而且看着席恩,她总有一种看到自己黑暗面的强烈不快,不自觉地想要抹杀。

  维烈那个有恋父情结的家伙莫非也……

  这可太糟了,无论如何,这都是毫无道理的发泄,和席恩有什么两样?他还理直气壮的样子。就更不像话了。

  在愧疚的驱使下,杨阳真诚地道:“真的很对不起。”

  “?”席恩莫名其妙地瞅着她,再次肯定‘女’人是充满谜团令人费解地生物。杨阳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他的‘唇’上,形状优美而颜‘色’浅淡。从肩膀的线条一路往下,是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,白皙。秀气,典雅,腕上的朴素银镯也因为主人的风姿而‘精’致起来。

  她还记得这两者的触感。

  血‘色’在苍白地脸上爆开,比羞窘更多的是余‘波’未了的恼怒,杨阳粗暴地切着牛‘肉’卷,干巴巴地道:“这、这身体是你抢来的吗?”用别人的皮相散播男‘性’荷尔‘蒙’,似乎不太好,虽然他原来的长相也不差……对了,他自己地身体呢?

  “不,他用降灵术。”席恩不解地扫视那些惨遭分尸的牛‘肉’卷——不是已经很小很嫩了。

  “哦。”杨阳的神‘色’缓和了不少。问出刚刚想到的疑‘惑’。“你的…你自己的身体呢?”席恩别开眼,切下自己的煎蛋送进嘴里。嚼完才道:“坏掉了。”

  坏掉了?是死掉的意思吗?杨阳困‘惑’不已,难以苟同地斥责:“那你也不该抢迪斯卡尔殿下的身体,把自己的当垃圾扔。”

  席恩一言不发。杨阳已经有经验了,通常这家伙变闷葫芦,不是承认而懒得搭理,就是另有隐情却不屑解释,于是谆谆善‘诱’:“其实你本来地脸也很好看啊,比这张更有男子气。列文殿下地身体就算了,迪斯卡尔殿下还活着的话,你把他还给埃娃公主吧,让他们兄妹团聚。”

  “我为什么要听你地?”

  “……”杨阳叹气,换了个角度,“好吧,你不用听我的,那你扣着他干嘛?备用?”席恩点头又摇头,指着‘胸’口:“这具才是。”杨阳快被他气死:“你这是人身侵犯!”

  “你好罗嗦。”依路珂放下牛‘奶’杯,嘴边一圈‘奶’圈,“父神想怎样就怎样,我支持他杀光所有人,毁灭世界。”杨阳杀气腾腾地瞪他:这臭小鬼!

  “怎么样,来啊,来啊。”依路珂挑衅。杨阳正要卷袖子上,丽芙教训弟弟:“给我安分点!”

  “都安静吃饭。”一家之主出声,纤细的手腕划过一道亮线,从杨阳面前拿起盐罐,均匀地洒在自己的清粥里,“宰相之‘女’,比起感化工作,提升自己的实力对你而言更有建设‘性’。”

  能和平解决最好吧,兄弟阋墙闹得生灵涂炭比维烈的情侣吵架搞出降魔战争更没品。杨阳想反驳,发现声音又被封了,只得咬牙切齿地继续蹂躏牛‘肉’卷。

  皓月在星海中浮沉,‘荡’开水‘波’粼粼的银光,为深黑的夜幕笼上缥缈幽逸的轻纱。

  在寂静中摇摆的冬蔷薇簇拥着主邸的古典柱廊,斜檐下的浅浮雕是古老的战车狩猎图,美人鱼石雕手捧曲线优美的水瓶。绸缎般涌出地细流像一缕光织成的纱巾,夜莺的叫声在围绕庭园的黄杨树间回‘荡’。杨阳走上洒满星光的石栏‘露’台,漫不经心地摆‘弄’指间的异国乐器,一种由铃铛和金属片串起的舞具,有些舍不得打破如此宁静地氛围。

  毫无预兆的,她感觉心跳加快,血液‘激’‘荡’。身边地魔法元素不安地流转跳动,下意识地搜寻。看到一道黑影轻巧地走出主屋,绕过紫藤树篱,‘药’草的芳香‘花’‘床’,停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,怀里抱着一只‘精’金底座、秘银环架的球体。幽幽银辉照亮了他柔软的黑天鹅绒长袍,黑发掩映下俊秀苍白的面容。

  然后,杨阳听到了咒语的咏唱。深沉地,有力的,奔放的。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声音,像是遥远的涛声,暗‘潮’汹涌又‘激’昂澎湃,击打得灵魂片片粉碎,余‘波’久久不绝。

  纯粹的光芒宛如清冷辉煌的瀑布,从天而降。将法师罩进星辰的帷幔。下一瞬间,仿佛苏醒般,立体法阵开始由外向内一层层亮起来,发出震撼心扉地清亮鸣动。

  它活了。

  本来只是一件‘精’致的艺术品,此刻却像那条星河的缩影,闪亮的星屑水银般流动。‘精’细到‘肉’眼难以辨认的小型法阵众星拱月地环绕在四周,细小的星体又像卫星一样绕着中央地光柱循环,变化出眼‘花’缭‘乱’的图形组合,‘精’密的魔法文字如流星飞舞,不时炸出更多的符文与图案,形成一个完美的,犹如无垠星系的存在。

  这似乎是刹那之事,又好像过了沧海桑田的岁月。

  当杨阳回过神,那个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男子还是站在平平常常的草地上,怀抱着那颗变幻莫测的星象仪。但她明白。到死她都无法忘了刚才一幕。

  感到她地目光,他看向她。冰银地眸一如既往的平静无‘波’,深处却涌动着无数暗流,就如同那片沉月之海。

  “‘潮’汐影响快过去了。”

  没料到他一开口就是说这个,杨阳怔住了,良久,才像要甩脱什么似地大声道:“那…那太好了!”

  不意外她的回答,席恩低下头,专注检视手里的成果。杨阳也情不自禁地欣赏,越看越惊叹佩服,同时隐隐骇惧:“那个是什么?会毁灭宇宙的终极魔法吗?”

  “哈哈哈!”法师放声大笑,吓了少‘女’一大跳,这才看出他心情很好,年轻的脸庞褪去沧桑的痕迹,‘裸’‘露’出真心的欢喜,就像一个疲倦,却自豪刚刚完成一项伟大作品的工匠。

  他……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吧。

  席恩笑到呛住,还咳了好一会儿,才用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道:“没这回事,是[三界映像仪]。”自觉大惊小怪的杨阳红透脸,回忆了一下:“三界是指现世,始源之海,冥界吗?”

  “嗯,看来月前辈教了你不少。”

  “教也没用,我都不懂。”杨阳懊恼地道。席恩不以为奇:“这个是靠天分的,蠢材当然不懂。”杨阳气极:这家伙,总是有本事三句话引得人暴跳如雷,讲话刻薄,一点也不会讨‘女’孩子欢心!

  “哦~~~你聪明,你聪明,你是天才!”

  看出对方抓狂了,魔王明智地沉默。和一个发怒的‘女’人争辩是男人最愚蠢的行为之一,他不蠢。

  喘了会儿粗气,杨阳也冷静下来,凝视他的双眼:“说实话,你是很厉害,肖恩那傻蛋拍马也及不上,你就别再嫉妒他,过自己的生活吧。”

  “我是没有以前那么嫉妒他了。”冰泪石中的火焰安静地燃烧,丝毫没有动摇,“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抹消的,我恨他忘了我开开心心地生活,恨他不用努力就得到我拼死拼活争取的一切,恨所有人都选择他。再说……”

  “再说?”深感挫败的杨阳反问。席恩静静转开视线:“没什么,省点口水吧,宰相之‘女’。”

  他对这个少‘女’并没有个人的好恶,但只要她父亲还碍眼地杵在那里,关押他千年的魔界不除。他们就毫无‘交’涉地余地。而到那时,和解也不可能了。

  “我不吝啬一点口水,倒是你节省得要命。”杨阳不满地吐槽,“我不‘逼’你和肖恩握手言和就是,但我现在是你的人质,不是敌人,我们聊聊又不为过。”席恩想了想:“好像有道理。”

  “是很有道理!”真好骗。

  “好吧。你要聊什么?废话少说,我很忙。”

  这男人真无趣……“对了对了。哈玛盖斯对你很忠心啊,他是你的养子吗?”

  “是的。”席恩浮起一丝笑意。杨阳欣喜找到突破口:“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?他看起来很小的样子。”真是的,和帕西斯一样用童工。

  “一千年前了,我……”席恩蓦地噤声,转向传来异响地方向,只见一个大头娃娃气球摇摇晃晃地从树丛里钻出来,风尘仆仆憔悴不堪。然而那双画得活灵活现的眼睛还是非常盛气凌人,嚣张得令人想扁一拳,一如那跩得二万五千地清越男声:“老僵尸,该放人了!”

  “诺因!”杨阳惊喜万分,友人熟悉的声音使她‘激’动得险些落泪,接着无奈地扶着额头:全世界大概只有他明明打不过人家,还在有人质落入敌手的情况下敢这么说话。

  看见魔王陛下伸手抓住那只气球娃娃,更是心惊胆战。

  “喂!快放开!”诺因气球拼命挣扎。

  “哦。抱歉,我只是想研究一下原理。”让三界映像仪定在半空,席恩翻来覆去地细看。诺因气急败坏地嚷道:“给我停下!”他似乎能感同身受。

  席恩置若罔闻,抬高手,恍然大悟地对着漏气的出口:“原来如此,是从这里发声。有趣的小道具。”那边没回音,杨阳惨不忍睹地掩面。

  “我明天早上就送她回去。”没察觉僵硬的气氛,席恩随手灌了点气进去,用一贯平淡的口‘吻’道,“希望你们吸取这次教训,别再上‘门’讨打。”

  “席恩,我发誓,总有一天要宰了你!”

  “?”魔王不知他突然地杀意从何而来,以为是小鬼的临别宣言,还真没长进。“你先别走。我要赎金。”

  “赎金!?”杨阳和诺因齐声大叫。席恩奇道:“人质‘交’换赎金,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?”诺因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:“好吧。但你最好不要狮子大开口。”

  “我要你们每个人一束头发……”

  “你想诅咒我们!?”

  “只是方便定位而已,头发是某些诅咒的必需施法媒介,却不是绝对成功条件,你魔法常识课一定没好好听。”席恩教训后辈,细致地嘱咐,“你、肖恩、维烈、那两个神‘女’、血龙王和月前辈——别耍‘花’样,如果我发现你‘弄’鬼,我埋在宰相之‘女’体内的种子可是够她痛上三天三夜。”诺因越听越怒,杨阳唉声叹气。

  法师冷定的语调透出一丝热力:“还有最重要的,[谢汀格之目]!叫你姑姑送来,在光神的灵魂神殿里!”诺因愕然:“那啥?”席恩恢复镇定:“你不必知道,记住就是,三天为限。”

  可恶!诺因咽下耻辱,厉声道:“好!但你也要信守诺言!”席恩淡淡一笑:“我会地。”

  “阳,你没事吧?”气球娃娃飞向心上人所在的阳台。杨阳感到一股暖流,伸手迎接。魔王陛下却不识情趣地送出一条风索捆住它,一手搂着映像仪,施施然走向宅邸。

  秋之月24日,杨阳回到阔别了一个多礼拜的朋友们当中。

  负责人质‘交’换的丽芙从头到尾不发一语,拿了装头发的匣子就走,只在踏进空间‘门’以前狠狠瞪了维烈一眼。

  “阳!阳!没事吧?”昭霆紧紧抱住表姐,连声慰问。莎莉耶从缝隙里张望,确定她身上没有伤痕。其他人的神情多少有点复杂,既高兴她平安归来,又惭愧当初没能保护她。

  “我没事。”杨阳拍拍表妹地背,环视每个人。笑靥灿烂,“大家,我回来了。”

  “对不起,是我们没用。”诺因歉然道。杨阳毫无‘阴’影地笑了:“别在意,席恩已经是超越人类范畴地生物,一次两次失败很正常。”月叹道:“看来只有等到他总攻的机会了。”扎姆卡特不甘地啧了一声。特地从驻地赶来的肖恩关怀地问道:“他没伤害你吧?”

  “没……”杨阳自动消音,清晰地想起被强‘吻’压倒的画面。脸红到耳根。她这副可疑的样子简直是活生生的罪证,群体火山爆发。

  “他非礼你!!!?”

  “没啦——”杨阳尖叫。拦住最近的诺因,再用脚绊倒冲得最快地昭霆,嗓‘门’更高八度,“听我说完!”怒火冲天的众人这才止步,颇为怀疑地瞅着她,其中属维烈面‘色’最不善:“杨阳,如果他真地对你……”

  “他没有对我怎么样。至少没像你对他那样反过来报复我。”杨阳心情沉重地注视他。没想到会被‘女’儿怪罪,维烈愣住。肖恩地神‘色’沉寂下来,他对这件事一直有个疙瘩。

  “阳,你怎么帮那个变态说话。”昭霆气愤地爬起来,维护友人。

  “这个嘛——”杨阳难以启齿。耶拉姆了解这个师妹心肠软:“你被他感化了?”杨阳深深苦笑:“我一直在劝他,他从来没感化我。”

  “我哥哥他……还好吗?”肖恩忍不住问。杨阳笑了笑:“我走的时候基本上不咳嗽了。”

  “他咳死最好!”昭霆大喊,生气表姐竟然和颜悦‘色’地谈起敌人,“阳。你一定被他蛊‘惑’了!”月从实际角度肯定:“确实有咒术地气息。”扎姆卡特眼中迸出火‘花’:“这个偷偷‘摸’‘摸’的‘混’球!”

  “他是光明正大对我施的。”杨阳手抚腕上的印痕,再次涨红脸。这回莎莉耶也叫起来:“完了,阳,你不是真地被他施了奇怪的法术,就是动心了!”诺因眯起眼,‘射’出凌厉如刀的杀气。人群再一次沸腾。

  杨阳狼狈地斥道:“别胡说。我承认他是非常有魅力的男人,但是我并没有对他动心!”

  “那个肮脏的人渣,有何魅力可言。”维烈‘插’口,语气不同寻常的‘激’烈,“杨阳,让月帮你检查一下,他一定对你搞了恶心的小动作。”

  “你闭嘴,维烈!我很清醒!”杨阳忍无可忍地喊道,“他是人渣没错,但他至少还承认自己肮脏!不像你!没有勇气承认还胡‘乱’发泄的人才是真正地肮脏!”

  维烈如遭雷击。震惊地瞪视平日孝顺体贴的‘女’儿。余人也为变故惊呆了。左顾右盼,现场鸦雀无声。

  平了平气。杨阳的口气软下来:“抱歉,维烈,我不是故意…我不想说这么重的话,可是你真的应该反省一下。席恩是我们的敌人,只要他不放过我们,我就会全力以赴和他战斗,但我们当中——就你——不可以用有‘色’眼光看他。”维烈咬了咬下‘唇’: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
  “你真地要我明说?你从他身上看到了谁?爷爷?”

  “闭嘴!父亲才不像他!”

  终于听出端倪,众人更加屏息静气,观看一场父‘女’对决。

  “哼。”杨阳冷笑,颇有几分魔王陛下的味道,“我是否可以理解成心虚?”维烈心中翻江倒海,勉强克制住,沉声道:“这件事和父亲无关……”

  “不,有关。”杨阳静静地否认。好脾气的魔界宰相也忍到了极限:“你够了没,杨阳!你在无理取闹!就算我是做得过分了些,但以他对肖恩所做的事,下十次地狱也死不足惜!像那种人渣败类,也人人得而诛之!”杨阳表情不变:“是的,那你呢?其他魔族呢?”

  仿佛被铁锤重击,维烈晃了晃,脸‘色’苍白若鬼。

  “别昏,也别说什么,我想安静一会儿。维烈,不是我为难你,尽管你犯下那样的滔天大罪,我还是把你当成我引以为豪的父亲,因为你是个好人。知错能改,又自责了一千年,所以在这件事上你更不能逃避。”深思了片刻,杨阳推翻自己地见解,“不,你没有真的知错能改,至少这一千年你该回收魔兽。数量再多也要回收,还有伍菲——上次我看她活蹦‘乱’跳。菲亚斯更是‘花’枝招展,你大概连他们的屁股也没打吧?”

 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  “不要优待下面地人,对席恩就特别狠。我可是一直以为你严以律己,宽以待人。还是你想一个人扛起所有地罪责?这样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,他们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地错误,你不能老是包庇他们!”杨阳说得累了,停下来喘一喘。诺因等人已经听得失神了。不敢打扰。只有肖恩踏前一步,用一种风雨‘欲’来地口‘吻’道:“我哥哥,和维烈的父亲,有什么关系?”

  “这…这个……”魔界宰相快要不堪负荷。看到他这副样子杨阳就不忍心,迟疑不语。诺因火上浇油:“我也很好奇哩。”杨阳怒视他。维烈只想挖个地‘洞’钻进去。

  “告诉我,杨阳。”

  “呃,这是我猜地,可能不对。维烈他…我爷爷是个很了不起的人。因为意外失踪了,维烈就很想他,正好……正好席恩和他很像,不是外貌,是气质……”

  “所以维烈就囚禁了他?因为我哥哥是个肮脏的人渣,玷污了他父亲的伟大形象?”肖恩不带笑意地勾起嘴角。这一刻他和席恩惊人的神似。杨阳无颜以对地别过头。

  窒息的沉默笼罩下来,人人都为这个太过可笑,也太过残忍的真相心惊。

  “……对不起,肖恩。”维烈清俊地脸庞已无一丝血‘色’,困难地发声,“可是…可是这不是主要原因,我是真的气愤,我也不想他再用孪生感应打扰你,所以才——”

  “没什么,维烈。我只是看错你了。”肖恩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草皮。琥珀‘色’的眼眸是麻木的沉静,“当年你只把玛格蕾特殿下的命当命。现在也只把你父亲属下的命当命,不过是重复罢了,没什么的。”这平静地指控无疑是把尖刀,戳得维烈血‘肉’淋漓。

  “别这样,肖恩,人都是自‘私’的。”杨阳试图调解,“你一心想原谅席恩,他也一心想保护他重视的人。”肖恩轻笑出声:“我会杀了席恩再自杀,他行吗?”

  “你敢!”希莉丝叉腰怒吼。反‘射’‘性’地缩了缩,凝视深爱的少‘女’,肖恩长长叹了口气,俊朗的眉宇浮起深沉的倦‘色’:“算了,我也没资格怪他,如果那一千年我没有糊里糊涂过去,事情也许不会这么糟——不过,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地。”语毕,他转身大步离去。希莉丝紧跟其后,准备给他洗脑子。

  维烈定定站在原地,明白这次两人的友谊是彻底的,真正的,完结了。

  “这下好了,没打就四分五裂。”月温温地道。杨阳抱头哀号,痛骂自己涵养不够,应该和父亲‘私’下解决才对,看来她是被席恩‘迷’昏头了。

  “维烈,你要不要坐一坐?”昭霆同情地道,虽然也觉得同伴有“少少”过分,却还是坚持敌人就该鄙视到底。诺因更是“己方无条件正确”论的坚定拥护者:“很好啊,这个理由再正当不过,我看到和老妖婆相似的人也想扁。”杨阳用力踹了他一脚:“你自己就是最像她的人!”

  “果然是因为你老爸。”扎姆卡特深感朽木不可雕也。已经知情的月对那根木桩道:“好了,你是幼稚,所以该成熟点了。别再闹失忆,‘乱’发疯,搞屠杀,纵容底下的。”

  您这是安慰还是打击啊,老大?众人无力地斜睨他。维烈闭上眼,微弱地吐气:“我很抱歉。”杨阳看着他,心里有了新的明悟,情不自禁地牵住他地手:“维烈,你是在为摩耶撑下去吧?对不起,我不该那么说你。一死了之很容易,活着才艰难,你并不懦弱。”

  “……”魔界宰相没有回答,只是抿紧失血地‘唇’瓣。

  看那两只粘在一起的手不顺眼,诺因递出变回长剑地半身:“喂,史列兰叫你半天了,和他说两句话。”杨阳急忙接过,另一只手还是牢牢握住父亲的。始终在旁边看戏的伊莉娜开口道:“[谢汀格之目]的事怎么办?”

  “叫老妖婆去咯。”诺因一脸理所当然地道,“席恩能把她绑起来痛扁最好。”

  众人都萌生出狠踹他的。

  北国的天空是剔透无瑕的蓝,点缀的几丝云彩也是风烟似的纯净洁白,一只小龙在这片蓝天白云下画着欢快的圆。

  抬手遮住眼,透过指缝看见养子玩得正欢,黑发皇子无意识地微微一笑,合上看完的书放回身旁的小圆桌上,又换了一本,刚刚打开,他动了动手指,让用脚踢结界的预定访客进来。

  与此同时,也感应到的哈玛盖斯闪电般飞下,化为人形落在养父身畔。

  一道纤影翩然落下,内里鲜红的白‘色’丝织斗篷,秘银链甲适宜地贴裹住窈窕的曲线,威风凛凛的模样宛如一位‘女’战神,翡翠绿的眸子不掩嫌恶地睨视此地的主人。这个青年就像一座黑白分明的大理石像,夜空‘色’泽的长发自然披散,端坐的优雅身段如山沉稳,冰冷的银瞳让人联想起寒夜的星辰。

  “东西带来了吗?”席恩丝毫没有客套的打算。

  “带来了。”拉克西丝满心不快,她生前还从来没被人这么不客气地对待过,端丽的‘唇’角上扬,勾起一个恶作剧的弧度,“不过,我可不知道哪个是[谢汀格之目]。”

  话音刚落,席恩的正上方裂开一个大口,一堆‘乱’七八糟的物品掉了下来。

  魔王早就张开了结界,连同养子在内,没有被砸到。

  然而,这个举动的挑衅意味再浓不过,还隐含垃圾的暗喻。哈玛盖斯脸‘色’铁青,强忍着咬紧牙关。席恩眼底也闪过一缕寒光,他这辈子,最恨的就是被人羞辱。

  扭曲的明朗笑靥在斯文的俊颜上绽放,被意志强行收起,以深厚的自制扫视了一圈,一颗晶莹的珠子自动浮起,嵌入纤长优美的手掌。

  “我收到了。”法师淡淡微笑,把玩手中的母神之光,直截了当地威胁,“魔核想必也和这个差不多吧。”

  拉克西丝挑了挑眉,轻蔑地冷笑:“如果诺因那小子技不如人,那我们也没话说。”背转过身,她甩下傲气的评语,“人渣就是人渣,披上再美的皮,得到再强的力量,拥有再高的学识,也改不了浅薄下流的本质,你就尽管逞凶作恶吧。”

  “主人——”没有目送新任光神昂然离开的身影,哈玛盖斯几乎要哭出来。这番话是比任何唾骂更残酷的毒针,粉碎了席恩刚刚萌生的希望,将他最不堪的一面血淋淋地挖出来,摊在他面前。

  光辉闪耀的宝物在指间碎裂,光粉随风飘散,渐渐逝去,魔王以空白的眼神注视这一幕。

  “哈玛盖斯,收拾干净。”依然淡漠的神情,淡漠的语调,却有某种东西悄然改变了,“再帮我倒一杯茶。”

  古代龙的化身满心酸楚地低下头,哽咽着答应,明白那个‘女’人将他的养父推进了深渊,也把她们一行人推进了深渊。

  秋之月底,法师终于从三界映像仪上推演出隐藏的第四界——约束之地。

  同日,未来的时旅者签署了出兵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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