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5章 235_迢迢仙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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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5章 235

  问心境大殿。

  秦恪渊立上首,招凝与纪岫分立两侧,其余金丹真人于中央待命。

  招凝道,“我曾回过昆虚两次,魔乱之后的昆虚,势力割据,宗门争斗,大小宗门今日兴起明日没落,唯有玉华宗在此间得势,合并清霄,联合剩余两大宗门,俨然昆虚之首的做派。”

  纪岫皱着眉,他想诘问这玉华宗是什么东西,也敢做昆虚之首,但并没有打断招凝的话。

  “四十年前,我辗转到极寒宗,数年时间恰逢极寒宗太上长老冷霜泷大婚,是当时不过筑基巅峰的玉华宗掌门毕玲燕代表昆虚来贺。贺礼是清霄宗禹余天河真解。不过被人提前截获,后来招凝请霜泷尊者代为追回。”

  招凝翻手,当年盛放禹余天河真解的玉盒一如之前,招凝转交给秦恪渊。

  他接过玉盒,略一感知,朝招凝颔首。

  只这转交的时间,艾柏忍不住说道。

  “这毕玲燕在自家宗门玩闹便罢了,何德何能担整个昆虚之首,岂不是让九州其他修真界笑话我昆虚?”

  有人起头,纪岫也不忍了。

  “呵。这位若只是这般,那我等也什么也说不了。只是……”纪岫看向秦恪渊,“师兄,我在荒漠附近等待几年,都听到昆虚的流言,说是昆虚的混乱都是师兄造成的,还说师兄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。身为一宗之主,她不思昆虚之乱本质,不虑魔种之祸根源,反倒将问题全部推到师兄身上,当真是岂有此理。”

  艾柏亦说,“听流言中对清霄惨状的描述,真正的情况一眼便知是被魔所侵,已自内向外彻底魔化,他们却这般睁眼说瞎话,是当真以为我们清霄宗没人,首座死了不成?!”

  “冷静,艾师弟。”洪杰分析道,“他们倒是不一定不知道真相,要我说,首座所斩之魔,原是昆虚各处修真者。家族也好,宗门也罢,只是谁都不想承担此事而已。细想一下,家族中大半族人品性不端,宗门中绝大弟子,甚至是长老,都轻易被魔侵扰,这幸存者、这其他修真界该如何想?昆虚尽出邪道?昆虚并非正统大道?如此以来,家族在九州何以立,宗门在九州何以扬名?”

  “如今九州,特别是昆虚,修行资源匮乏,天材地宝稀少,绝大多数都是从其他修真界获取,若无名,无望,无法与各界妥善同等往来,昆虚势必衰弱,心性佳的弟子不愿来,天赋好的弟子不敢来,昆虚无后继,如此恶性循环。于是,让一人承担污名,就能把整个昆虚之错摘开。”

  他说完微微拱手,众人顿了片刻。

  纪岫呵了一声,“洪师弟分析的是大局。我这人心眼小,不说大局,只说个人。弟子培养一靠自身二靠家族宗门,弟子所行之事为恶为善,家族宗门担部分因果。假说一宗门部分弟子都魔化作乱,你们就说,这因果惩戒一部分是不是落在他们身上。”

  “身为各大宗门家族掌权者,怕是也为自己逃避因果吧。”

  几人对视一眼,越说越是忿忿。

  招凝垂眸,想起之前毕玲燕的恨。

  “当年事后,招凝便遇毕玲燕匆匆往清霄,尚未进清霄,便愤急红眼,是为她师尊一事,据说是弟子回禀,她师尊死于师叔剑下,于是开口便是师叔乃‘魔头’,接下来,整个昆虚都顺水推舟。”

  秦恪渊低眸看她,负手而立,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。

  纪岫再知这一层联系,气急败坏,“这毕玲燕怎的这般?当年师叔受云蔚真人所托,出手救治她,甚至将她送入地底寒川之中,因此受了寒毒。她不思恩情便罢,怎的还这般仇恨,强行裹挟昆虚流言诬蔑师兄!”

  “此事我知晓了。”秦恪渊很是平静。

  “昆虚之事,待我等回去,问候了昆虚几位元婴上人之后,因是因,果是果。”

  “遵首座法令。”

  秦恪渊交代,“纪岫,你们几个带宗门弟子收拾一下,过些时日,我们就离开坠仙域,回昆虚。”

  纪岫三人眼眸一亮,齐齐拱手再礼身,“是!”

  说着三人一聚,快速向外去。

  “招凝……”秦恪渊刚唤了声,这时,纪岫忽然想起什么,回身开口就打断了秦恪渊后来的话,他自个也没意识到,只朝招凝招招手,“招凝,来,有事找你。”

  招凝有些疑问,看了他一眼,又转眸看秦恪渊,大意是问秦师叔刚才想说什么。

  秦恪渊朝纪岫方向微微示意,让她先与纪岫去。

  招凝点头,奇怪地跟着纪岫出去。

  问心境大殿中只留下秦恪渊一人,他顿了顿,神识覆盖整座大殿,勾连起大殿中经年残留的气息。

  只见那些气息在他眼中呈现出过往的画面,有纪岫一行人商议围剿人魔之事的,有听闻昆虚传闻后不知情弟子质疑被纪岫等人驳斥的,有进入坠仙域后所有弟子狼狈躲入此间的,还有经年之后,招凝终于出现在画面中,几人商议起离开坠仙域之事……

  他看了许久,闭上眼,那些气息就重新沉下,不知在想什么,盘坐在高台上,内掐子午,闭目修炼。

  外界已是夜深,繁星璀璨。

  招凝跟着纪岫出去,很是不解。

  “纪岫,怎么了?”

  纪岫拉着招凝到无人处,展开手心,上面躺着三枚储物戒指。

  招凝越加疑惑,“这是谁的?”

  “你给的。”纪岫不理招凝更加困惑的模样,转而说道,“当时你的状态古怪,听师兄说,你变成什么执掌者了,就是当时给的。”

  他把三枚戒指递到招凝手中,“师叔说,你要看过,再说。”

  招凝没接,“既然是我给你的,我哪有收回的理?”

  招凝转身要走,纪岫瞬身到招凝面前,堵了招凝的路,说道,“这不是被师兄下了禁制,我这打不开。你把禁制打开,顺便看看有什么想要的,其余的我再安排。”

  招凝想了想,倒是没有再推迟,微微感知,却并没有受到阻碍,像是触碰到她的神识,禁制就自行消除了。

  她在三枚戒指中大致看了看,不愧是元婴境的上人,这戒指中的留存,甚至远远多余一个宗族的,几乎囊括了整个坠仙域的天材地宝,可惜的是,这戒指显然是来到坠仙域之后的,在被放逐之前,他们的东西都被搜剿了,在戒指里看不到属于九洲的东西。

  招凝挨个扫过,本只是走过过场,却意外的看见了一物。

  微微一喜,从戒指中取出一物,悬停于掌心,只见这东西似石非石,散发着幽冷的毫光,但是随着光芒的直射,这东西竟然在招凝手中融化了,直至招凝用法力包裹,它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。

  “这是什么?”纪岫也是不解,“看起来虽稀奇,但是没有特殊之处,甚至连灵气波动都没有。”

  “这说不定是通天灵物。”招凝忽而说道,“它叫太和幽石。”

  纪岫一顿,“这名字听起来有几分远古的味道。”

  他见招凝把三枚戒指还给他,“不要其他的?就一颗太和幽石,回头师兄说我哄骗你。”

  招凝翻手,太和幽石消失在掌心,“就这一个就够了。其余的你自行安排的,我想着有他们三人的积蓄,说不定清霄的这些年的亏空都能弥补上了。”

  纪岫点头,“我也是这般想的,我准备……”

  他话还没说完,幕得向阵法外看去,即使已经不再有蜃雾了,岛上的阵法仍旧没有撤,也算是护持清霄岛的一道屏障。

  而在此时,阵法外忽然出现了数个金丹真人包围着清霄岛,在海上,更是有数艘大船,大船上,不少筑基境的修真者御剑而起。

  这般气势汹汹成包围之态,来者不善。

  岛中弟子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戒备的看着,而洪杰已经一步踏在高空云层之上,质问对方。

  “诸位来者何意,为何围困我清霄岛?”

  东面紫袍金丹真人眯眼说道,“听闻贵岛在琉璃海墓中收获颇丰,我们也没有其他的意思,用你们的收获换我林家与上官家的损失。”

  洪杰皱眉,起了疑,“你们是什么意思?”

  紫袍金丹真人呵道,“休装模作样,大闹我林家禁地的林影是不是清霄岛中人!”

  这时西面又一金丹真人逼视道,“我上官家几位太上长老莫名消失无踪,是不是也跟你们逃不了关系!”

  这两人质问,当真是不用反驳,确实是与他们有关。

  纪岫哼了一声,收了三枚戒指,朝招凝抬抬下巴,“走,会会他们!”

  说着,同招凝一起,瞬间左右站在了洪杰两侧。

  纪岫看向西面那位金丹真人,嘲讽道,“怎的,被我们耍了几十年,这会儿死了祖宗,反而有勇气了?”

  “你!”嘲讽他的金丹真人瞬间大怒,然而纪岫不理他,又看向紫袍金丹真人,“那你怎么不说你林家炼制人傀之术,无数人进入林家都变成了没有意识和六觉的傀儡?”

  “哪里来的巧舌混账!”林家真人也是生气。

  另有真人威胁道,“你莫要多言,你以为就你这清霄岛上数十人,歪瓜裂枣就能阻挡的了我们?”

  他这形容甫一出口,底下的弟子都怒目而视,都是清霄宗的天才子弟,还是用歪瓜裂枣形容的,但是众弟子都守规矩,并未动作。

  招凝淡淡道,“诸位来此,想来是有人暗中跟你们通了消息?”

  众真人目光在她身上划过,明面上,唯有招凝的修为最高,在金丹大圆满,这群人自是明里暗里都在审视招凝。

  招凝真正模样少露面,众人还不知招凝是何身份。

  迟疑片刻却不想招凝就说道,“可惜,那人也死了。”

  众人目光中划过错愕,这宴彬可是令整个坠仙域内海域都头疼的家伙,甚至外海域的妖兽对此也恨得牙痒痒,谁能想到这家伙也死了,最重要的是,以面前这女修的口吻,似乎和他们脱不了干系。

  于是有人眯眼冷呵了一声,“你究竟是谁?”

  “哈。”纪岫笑道,“这么冒昧问仙子,可一点都不知礼数?她是谁,与你们何干?今日,便让我清霄岛众人,给你们好好讲讲礼数。”

  说着,一展手,手中折扇中伸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利剑。

  纪岫呵道,“诸弟子,强敌环视,可俱?!”

  “不惧!”弟子们齐声道。

  这气势竟然围困清霄岛的林家和上官家都骇了些许。

  只听纪岫说道,“那好,诸弟子听令,起势,迎战,让首座瞧瞧,我等沉寂数十余年,这刀刃是不是都生锈了。”

  “是!”

  说着,弟子们皆御风而起,环岛而立,手持灵器,神色郑重且肃穆。

  纪岫、招凝、洪杰、艾柏四人分立四方高空,神光涌动,刹那间,将整个清霄岛护住。

  不知不觉,环绕清霄岛的两族筑基子弟尽稍稍后退了些许。

  金丹真人们虽被此气势骇,却更是恼羞成怒,吼了一声,“今日,到底是看你们清霄岛灭,还是我两家亡!”

  说着,直接迎了上去,瞬时间整个阵法外晕开了色彩斑斓的神光和灵光。

  岛中空地甚至还有近年出生的孩童,仰着小脑袋,看热闹,丝毫都不害怕,只有新奇。

  就在这时,一个高大的身影背手平静地走到他们身边,挨个拍拍他们小脑袋。

  孩童们缩了缩脑袋,瞧见来人,不伦不类地行着弟子礼,“首座爷爷好。”

  秦恪渊顿住。

  孩童们眨巴眼,小心翼翼地问道,“首座爷爷,以后我们也能像婶婶伯伯他们这般厉害吗?”

  有更小的刚会说话的小家伙也说道,“我也要打坏人,保卫家园。”

  秦恪渊抬眸,看众弟子在对战中游刃有余,看纪岫等人以一敌三,看招凝顷刻间禁锢对手,应了声,“当然。”

  转而就将几个孩童送入洞府中,再一转身,却是出现在高空云层之上,负手而立,淡淡而言。

  “小辈打斗,几位就不必掺和了。”

  却见半里之外,几道空间扭曲,几只眼睛盯着此处。

  有声音嘶哑难听,“新的坠仙?你们神音会承诺我们会洗净我等家族业火,接引我们入九洲,如今,人呢?!”

  招凝于打斗中霍然抬头,元婴之上的对话非金丹境界可以听见,但身为坠仙域法则执掌者,招凝若是想知便能知道此地一切动向。

  她以法决震开围攻的四人,只一声轻巧的“禁”,四人瞬乎禁锢在空中,转而失了驾云之力,便径直向海中坠落。

  而招凝已瞬身出现在秦恪渊身边,“师叔。”

  秦恪渊低眸问她,“可是这几人算计于你。”

  招凝目光划过四处,果不其然见到林回上人等四人,是当初东海之上围剿四人。

  “是。”

  招凝应得干脆。

  秦恪渊抬眸,视线扫过四处,“我便代家中小辈问一问,当年以元婴围困,如今可备好了代价?”那四元婴倏然一顿,此人实力不对,更胜那些老不死的坠仙。

  这几个元婴上人也不是莽撞的,加之心中隐隐的不安,便有一人开口说道,“既然阁下不是坠仙,那便是误会,就当我等不曾来过。”

  说着那几处空间又开始波动,似是要直接离开,却不想空间却是被禁锢中,破碎虚空的能力却是做不到。

  四人目光陡而落到他们二人身上。

  招凝淡淡道,“何必再走?几位不是想要上神音会诘问吗?那便抬头看看。”

  话落,便见天空万丈之处出现一座浮空台,台上四柱高耸,宛若撑天而起,四柱之上,天雷酝酿,雷光勾连,杀戮与血腥同其相映成趣,正是神音台。

  秦恪渊抬眸,雷光跳动间,过往的惨剧坠入他眼中,招凝的无助、招凝的迷茫、招凝的诘问、招凝的赌命……如此点点滴滴,他低下头,见此刻的招凝微微抬起下巴,逼视四元婴。

  “此阵可炼化出功德之力,若是诸位当真想洗净自家家族业火,何必劳烦他人,不如自己身先士卒。”

  “你!”

  他们暴吼声还没有说出口,便感四周聚起古怪的力量,即使他们已至元婴却感觉到无尽的压迫,想要挣扎却是有些困难。

  便在他们犹豫的这一刹那,倏忽间,他们就被困锁在四柱之上,雷光成了最无法逃脱的捆绳,天雷不断击打在他们身上,爆出重重神光。

  那神光上出现死人的影子、妖兽的嘶吼、魂灵的挣扎,各种秽气、血气、煞气交织释放,独独没有澄澈的功德金光。

  甚至不用大阵炼化九九八十一日,不过须臾时间,他们就被大阵激发了神魂深处的业火,瞬间从神魂燃烧至他们体表,片刻后化成飞灰散落在神音台上,又被高空的风嫌弃地扫尽了。

  招凝淡漠道,“此番是自作自受。”

  “是。”秦恪渊应道。

  而后又问,“你当时仰头在看什么?”

  招凝略略疑惑,看了一眼神音台,又看秦师叔,虽是不解秦师叔为何而问,还以为是从三坠仙那知道的只言片语,便故作认真的想了想,这才说道,“在想这漫天星辰究竟能不能为师叔指路。”

  “能。”

  却不想秦恪渊回答的很快也很肯定,就见他一抬手。

  夜幕中垂挂的一颗星辰晃了晃,紧接着却像是流星一般坠落,最后落在秦恪渊手上,光华璀璨而耀目,似有万钧重又似羽毛轻,上古龙影缭绕在其上。

  招凝看呆了。

  就见他转而递向自己。

  招凝下意识的捧着,光华为她周身晕上了一层星光,她抬眸问道,“这是天上星辰吗?”

  秦恪渊看了她一眼,笑而不语,转眸看向下方。

  清霄岛周围的战局可以用碾压二字来说,纪岫等人几乎没有任何损伤,直接将林家和上官家一众人逼得毫无还手之力,说到底,邪门歪道在正统大道的齐心协力之下,几乎没有战胜的优势。

  招凝捧着“星辰”,冥思苦想了半天,忽而闪过明悟,眼中倒映着星光。

  她看秦恪渊,“师叔,这是指引你的时空道标?”

  可是她还没有听到回答,就听下面纪岫喊道,“师兄,招凝,你们在云上作何?!招凝,你为何那般耀目!”

  招凝想着怕是得不到答案了,于是收了“星辰”,一迈步回到岛中,正巧纪岫等人跟着落地。

  纪岫挤到她身边,“是不是师兄在时墟中给你带了宝贝,给你纪师叔也掌掌眼。”

  招凝淡淡地瞥了一眼。

  纪岫意识到什么,轻咳了一声,更小声了,“那给你纪师弟瞅瞅。”

  招凝很是认真地看向他,直到秦恪渊都落地了,纪岫好奇极了,才得到招凝两字“不行”。

  纪岫倒吸了一口寒气,只觉心凉,刚要控诉招凝,就听秦恪渊问,“如何?”

  “咳。”明知道秦恪渊是在问战局如何,可终有一种古怪的压迫感,纪岫假咳一声,而后认真回禀,“禀师兄,林家一共三名金丹,二十一名筑基,上官家一共四名金丹,十九名筑基,都已经被我等抓获,我宗弟子无一受伤。”

  “嗷……”却听这时,有人嚎了一声,纪岫一惊,难不成真有受伤的,转眸一看,果真见一名弟子坐在地上,手捂着额头,几丝血迹从指缝中涌出来。

  纪岫大步冲去,“怎么回事?谁伤的?!”

  他一眼扫过,那些被禁锢在阵法中的林家和上官家等人,满是冷色,只等弟子指出是谁所伤,立刻就要了对方小命。

  就在这时,有人扯了扯他衣摆。

  他古怪地低下头,就见还没到他腰部的小孩,满是委屈和不好意思的说道,“对不起,纪师祖,我们不小心扔石头砸到了董师叔。”

  另一个小孩又道,“我们也想战斗。”

  “对!”

  纪岫捂着心口,长叹一声,而周遭却是几声噗嗤笑声,他眉目一凝冷冷扫过一眼,抬手一指那受伤的弟子,“你!现在立刻马上行基础锻体决两千遍,居然这都能受伤!”

  说着他甩袖转身,刚一动作,灰溜溜地就瞬身回到秦恪渊面前。

  手上弟子指着自己很是无奈,旁边弟子们笑得眼角都挤着泪水,拍拍他,“就让纪师叔找找面子吧。”

  纪岫一本正经拱手向秦恪渊,“师兄,都是误会,确实无人受伤。”

  旁边洪杰和艾柏眼观鼻鼻观心,在场谁不一清二楚。

  “嗯。”秦恪渊无甚表示的应了一声。

  “师兄,这林家和上官家听招凝的意思,估计是被那宴彬蛊惑,故意来我们清霄岛找事的。这宴彬很是狡诈,当初在余家试炼血池之中就多番偷袭我与招凝,进入海墓中被我与招凝先下手为强揭穿了,却不想我两联手都没有防住他逃脱。”纪岫越说越是气恼,“我很怀疑,招凝之前心智异常,可能就有他一部分的暗算。”

  “我知。”秦恪渊说道,“所以,他已经灰飞烟灭了。”

  纪岫一愣,抬眸看了一眼,却见秦恪渊目光却注视着远方海岸,招凝似乎在同谁说话。

  “那人谁?”纪岫问洪杰等人。

  洪杰等人也是摇摇头。

  招凝低眸看狼狈的故人,很是意外,“你为何来此?”

  此人竟然是顾楼。

  顾楼明明已经是筑基境,此刻身上却是湿透了,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,起身恭恭敬敬地在招凝面前跪下,伏地叩首,却不抬头。

  “恩人,我从林敏丹那听到的消息,说林家和上官家要对您不利,便匆匆赶来,没想到,我还是晚了一步。”

  顾楼解释道,“林敏丹告诉我宴彬不久前到林家,给了他们您本貌画像,说您被神音会抓了,但神音会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。建议他们可以趁机攻下您所在的族岛,一方面可以掠夺资源,另一方面可以借此向神音会示好。”

  顾楼没有抬头看招凝表情,只继续说道,“恩人,还是小心此人。”

  但招凝语调已无甚波澜,“多谢。不过,他已经灰飞烟灭了。”

  顾楼蓦然一惊,抬眸看招凝,就在这时,却见她身后不知何时又站了几人。

  除去一身量高大之人他不敢直视,其他人都是忿忿,恨不得生啖其肉食其骨。

  “这宴彬怎的这般恶毒?!”纪岫一想起那日海墓对敌,“那家伙不是古道修士,这般恶毒还修什么心性,修什么大道?!”

  站在招凝立场看,确实唯有恶毒二字,但转过头去以宴彬角度去向,三眼神族修士,金光|气运加成,九洲大宗得意弟子,却三番二次被夺机缘、反陷危机,对他来说,就是因果报应,谋敌平忿。

  招凝不想多言这已经成飞灰的人。

  她低眸问了句,“你在宁明城藏身?”

  顾楼伏地说道,“瞒不住恩人,顾楼只此去处不是好去处,可是辽辽内海域哪一处都是家族领地,外来者很难融入。我只好铤而走险,赌一赌最安全的地就是这最危险的地带。起初还好,隐姓埋名,但却不想几年之后,林敏丹还是找到了我,唯一庆幸的是,她并没有揭穿我。因此,我才继续留在宁明城。”

  招凝仿佛看透了他,“仅此而已?”

  顾楼伏得更低了,“她还帮我娘保存遗骸,拦住林辉那混账。”

  “杜家的人呢?”

  “杜保爷孙同我住在一起,只是菱华她……”他掩着微微颤抖的声音,“菱华她自戕了,我还没来得及使用您赐下的生生之力至宝,她便魂飞魄散了。”

  招凝默了片刻,她转头看秦恪渊,好似在征求他的意见。

  秦恪渊道,“念你不远万里、耗尽真元来送信,我等承你的情。”

  顾楼不敢抬头,说话那人让他心中惶恐,不敢直视。

  “我等会离开此地,岛中无人,但外岛有百人囚犯。你若是无地可去,可做清霄岛守岛人,岛中一应资源任你取用。”

  一时间,惶恐、惊愕、激动等等情绪充斥着他内心。

  他不敢上看秦恪渊,只微抬头看岛上被困锁在阵法灵光中的林家和上官家众人,这里面比他高的修真者更是超过两手之数。

  顾楼很有自知之明,“这位前辈,恩人,顾楼只是来报个信而已,不敢承此重任,得此宝岛。”

  秦恪渊道,“无妨。”

  抬眸看了一眼洪杰,洪杰躬身以应,转而抬起左手,掌心出现一座小塔。

  “顾楼!”洪杰郑重高声喝了一声他名字。

  顾楼心中一颤,抬头看。

  却见洪杰双指并合指小塔,声音洪洪。

  “此为刑罚塔,一共九层惩处禁制,一层巽风,二层齑雷,三层炽火,四层……”

  他介绍完,抬手一抛,刑罚塔陡而放大至寻常高塔,浮于禁锢阵法灵光上方,将上官家和林家众人都收入高塔之中。

  转而他再一指,却见刑罚塔以此模样高高飞起,最后重重落在隔壁荒岛上,溅起滚滚尘烟,而刑罚塔稳稳砸下。

  “此塔中已关押潘家八十余人,刑期二十年,林家与上官家六十余人,刑期五十年。”洪杰抬手一指,就见顾楼手中幻化出一指短鞭,“此为刑罚鞭,若塔中人刑满释放后仍以恶行事或者有人攻占清霄岛,可利用此鞭将人关进刑罚塔中。”

  顾楼双手握着刑罚鞭,微微颤抖。

  纪岫笑道,“守岛,可不是轻松之事哦。”

  顾楼郑重叩首,“顾楼定恪尽职守。”

  招凝道,“把他们接到此处来吧。”

  顾楼微惊,这话的意思,不仅是守岛,甚至让他在岛上自行发展壮大。

  他目光划过众人,众人皆是平静。

  他再叩首,“顾楼此生为清霄岛守岛人,后辈世世代代为清霄岛守岛人。”

  顾楼走后,纪岫感叹,“之前还想着,我们在此岛五十年,都待出感情了,就这么随便遗弃,可当真是舍不得。”

  “谁说要遗弃了。”招凝说道,“以后还能常来常往,甚至作为宗门弟子的试炼之地。”

  “当真?”纪岫等人俱是惊讶,“这坠仙域不是出不去吗?怎的现在可以常来常往了?”

  招凝浅笑,“今时不同往日。”

  她抬眸看秦恪渊,大抵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为何了。

  半月后,清霄宗众弟子都已经整理完毕,灵舟悬停在空中,弟子依次登上灵舟,秦恪渊、招凝、纪岫等五人站在舟首,灵舟正御空而起。

  却见一大船还未来得及靠岸撞在岸边礁石,船上几人正是顾楼及杜家人,他们不在意大船情况,只急匆匆跪地向灵舟行大礼。

  “恭送主宗——”

  三人的送别声少有的声洪有力,在此声中,灵舟舟首一转,飞向神音台。

  作为坠仙域法则执掌者,招凝只是可以掌控坠仙域出口位置,她将出口设在神音台四柱中央,天雷轰轰中震慑妄图借此窥视九州的行恶之人。

  一道空间裂缝像是蜃的两半蜃壳缓缓张开,灵舟入其中,光华包裹,先入海底万丈。

  这里是九州北寒海域与坠仙域海底空间重叠之处,由蜃镇守。

  果不其然,回头看,张开的蜃壳中,蜃化作人形,鲤鱼裹着气泡,向灵舟躬身行礼。

  直至灵舟远离视野范围,蜃壳渐渐阖上,从此坠仙域是坠仙域,九州是九州。

  灵舟破海而出,御使高空。

  有弟子深深呼吸,“是九州的味道。”

  有弟子笑着调侃道,“九州能有什么味道,这里可是北寒海域,我只感觉这里的风嗖嗖一阵,快把魂都冻僵了。”

  灵舟未向陆地飞去,舟上有秦恪渊,有招凝,还有四名金丹真人,倒不如直接穿越天涯海角来得快。

  纪岫等人聚在一起不知商议什么。

  招凝站在秦恪渊身边,“师叔,当年我在此遇到了奇事。”

  秦恪渊低眸看她,听招凝道,“是两只大妖打斗,一只马首鱼身却有双翼,一只人面蛇身却有九头,打斗之中翻天蹈海,还有玄之又玄的玄妙道法。”

  “是騊駼与相柳,来自幽冥。”

  “幽冥玄奇,我当年不过匆匆路过。”她顿了顿,“路过两次。”

  秦恪渊问她,“为何”

  “第一次路过,为去极寒宗寻师叔,师叔却让招凝扑了空。第二次路过,却是为碎丹重铸。”

  大抵是秦恪渊当年就算到招凝有此一劫,此刻想想……背后的手动了动,终究还是其余动作。

  只是说道,“跟师叔说说这五十年?”

  “好。”

  但招凝还未开口,就听见纪岫等人的争吵声。

  两人转头看去,不发一言只是眼神就让三人止住了声。

  还是洪杰道,“首座,我们在寻穿越天涯海角海雾的最佳位置。”

  纪岫亦道,“若是位置寻得好,可以直接进入炎州外海域,我们不出数月就能抵达昆虚了。”

  若是这位置寻得不好,或者去了朱州外海域,或者去了汴州外海域,汴州倒罢了,这朱州可是要横跨三大修真界才能抵达。

  “那你们找到了?”招凝问。

  纪岫无奈,“这不是在争吗?”

  他看招凝,“招凝,你有想法吗?”

  招凝随手一点,“这里。”

  “确定?”

  “确定。”

  “但你看起来很是随意。”

  “但我还是很确定。”

  于是灵舟沿着招凝所指之地而去,数十日后,白雾中虚空扭动,天地转圜,眨眼间,冷热倒转。

  只感知这暖意便知此地是炎州。

  纪岫众人一脸佩服看向招凝,但招凝很友善地向他们揭秘。

  “我就是从这里过去的。”

  纪岫等人:“……”

  灵舟尚未驶出天堑海海域,招凝却听见些许熟悉的鲸吟声。

  灵舟下落,却见当年的小玄寒裂海鲸依旧还是那般模样,它匆匆游来,张开大口。

  舟上众人正要戒备,却见它大嘴中竟含着一人!

  舌上那人一滚身,露出的面容却是清霄宗众人都熟悉的。

  却是——

  “柴进!”纪岫惊喊道。

  立刻施法将柴进拉回灵舟。

  柴进仰在栈上,神智已迷糊,嘴中却还在喃喃自语。

  “快——救——救救清霄宗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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